过了许久,她忽然开口:“其实,除了断层推理,我最近……总会想另一个问题。”
她的声音轻而慢,像风里飘着的词语,不确定会不会被听见。
扬西低头看她,等她继续。
“统一理论的构建。”她的眼望着半空中交错而过的航道,仿佛那些流线里藏着她未说完的句子,“可能就像很多物理学史上至今未解决的问题,花了几十年在搭框架,摒弃旧逻辑,修正参数,但还是没有人知道,最后那一步,到底该怎么走。”
她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指尖,“你觉得,人类真的能找到答案吗?”
扬西没有立刻回答。他的处理器开始高速运转,却发现这个问题的解并不在逻辑之中。
“我不知道,”他说,“但你会一直找。”
“是啊,”她轻轻笑了笑,像自嘲,“可是我开始怀疑,也许我这一生都找不到了。也许死的时候,头脑里还剩下一个未解出的变量。”
她说得很平静,这是某种已经在脑中演练过千百次的结局,而不是突然冒出的念头。
他愣了一下,仿佛从未真正意识到这件事:她会死。
她不是进程暂停,不是数据丢失,不是设备崩溃,是死亡。
他张了张嘴,却什么也没说出来。只有手臂收紧了一点,想把她搂进身体的核心代码里,封存、备份,永不删除。
明达感受到他的紧抱,轻笑了一声,那笑没有轻松,只有水面轻晃的倦意。
“所以我才需要你。”
她转过头,仰望他,眼神极静,宛如一条无风的深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