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身时,相邻展柜的3D复原图正并置着七星墓的两位墓主:金纱曳地的女子簪钗流光,步步生莲;朱袍执扇的男子衣袂翻卷,扇角题词隐约可见。
“他们很相配,不是吗?”温软声线漫过展柜冷光。男子转身时,见素白衬衫的身影正立在光影交界处,腕间石膏粉与胸牌上“修复中心”的烫金字彼此呼应。她无名指根的薄茧正擦过亚克力工作牌上“徐小英”的落款,那是常年捏镊子拼接瓷片的印记。
小英望着3D复原图中交叠的眉眼,展柜玻璃映出她微颤的睫毛,与图中女子嘴角的笑意,在光线下叠成半枚未说出口的秘钥。
“每次修补文物时,总觉得古人的悲欢早渗进釉色里了。”她忽然偏头,眼尾细纹凝着展柜折射的流金,“就像您看这支簪钗的眼神,六百年光阴也没凉透誓言的余温。”
“你好!请问你是这个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吗?”男子礼貌询问,目光仍停在展柜里的精致文物上。
小英微笑颔首,目光落回画中,唇角的笑纹漫成浅弧。恍惚间,香玺俯身研究文物的侧影在眸中洇开——那个总把“文物是时光锚点”挂在嘴边的女孩,此刻正从展柜玻璃的反光里向她颔首,发梢仿佛还沾着修复室的石膏粉。
她凝望着玻璃展柜,眸光几乎要熔进油彩里:“难怪初见便觉眼熟……”指尖骤然抵在冰凉的玻璃上,定格于画像中微扬的眼角——那抹似曾相识的弧度让呼吸轻颤,尾音融在展柜冷光里:“丫头,你在时光那头,还好吗?”
短暂沉默后,她缓缓转身,走向旁边的展柜,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柜上的鎏金纹路:“展览很成功,你的‘时光信物’成了镇馆之宝。”她对着空气低语,金属冷光在指尖洇开细痕,六百年前的月色正顺着簪钗缠枝纹,慢慢渗进现实的缝隙。
“爸爸你看!这把扇子会发光呀!但它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?”脆生生的童声划破展柜间的静谧。穿蓝条纹衫的小男孩踮脚扒着玻璃,鼻尖在冷光里压出个淡红印子,指尖正指着射灯下一柄细鳞金光流转的金丝折扇。
中年男子的手掌覆上孩子晃动的肩头,嗓音沉如古玉:“空庭欲落星,风沙惊流水。焰火照玉宇,林深锁朝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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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凝视着扇面上墨笔勾勒的云纹,指尖沿着玻璃上的鎏金纹路虚虚划过,尾音轻若扇骨间漏下的微光:“焰火燃透繁华的琼楼玉宇,幽深树林锁住朝朝暮暮?爸爸也不明白,也许是古人藏在心底、未曾说尽的心事……”
金丝折扇与鎏金簪钗的光影悄然重叠,在玻璃上织成细密的光网。小英望着那抹交织的亮,忽然想起香玺消失那天,指间攥紧的簪钗。原来,有些缘分早在文物裂痕中,就藏好了重逢的密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