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飘来缅桂香,混着药杵捣碎虫草的苦味,却压不住她喉间腥甜——这是史书注定的结局。
信鸽扑棱棱撞碎暮色,爪间铜管滚出的御诏残片还带着焦痕。沐晓将残片浸入药汤,渐显的墨迹拼出半句“诸王勿动”,正是朱允炆清瘦的笔锋。香玺突然攥紧汤碗,裂纹顺着朱红釉线蜿蜒,恰似三年前她在奉天殿目睹的那道闪电。
“徐都督密信说陛下要调他回京。”沐晓按住香玺颤抖的手,试图让她镇定,“义父已安排三百藤甲兵扮作马帮,在茶马古道接应。”
说着,将嵌着沐王府印鉴的半截刀鞘用力拍在案上,发出沉闷声响,“香玺,你听我说!等你身体好些,晚路陪你去应天。”沐晓瞧出香玺心急如焚,生怕她急火攻心,赶忙出言安慰,话还没讲完,便被香玺打断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“我没事,不必耽搁,我们即刻启程去应天。”香玺言罢,突然抬手,利落地解开手腕上的绷带 ,露出带着伤痕的苍白肌肤。她伸手握住沐晓的手腕,指尖冰凉,“从茶马古道出发,日夜兼程,兴许还能赶上……”嗓音因长久未饮水和过度焦急,沙哑得如同裂锦。
滇南雨季,雾霭悄然漫上药庐青瓦。晚路手起刀落,苗刀斩断青竹,利落削成可装舆图的药筒 ,青竹迸裂,碎屑裹挟晨露飞溅,惊飞了檐角避雨的竹鸡。
沐晓静立廊下,手中朱批堪合被细雨打湿,“麓川平缅司急报”的朱砂字迹缓缓渗进檀木纹理,恍若当年平叛时凝固的斑斑血迹。
她抬首望向演武场,晚路正把苗刀缠进用沐王府旧旗改制的马鞍褡裢,靛蓝布面上“沐”字残痕依稀可见。
“此去应天,我无法陪同,你们务必小心。”沐晓开口,喉间陡然发哽,发间孔雀翎随风轻扫眼眉,酸涩之感涌上心头。
晚路将淬毒袖箭插入牛皮护腕,箭筒上新刻的茶马古道泛着桐油冷光。“别担心,过了沅江驿站,马帮旧部会接应。”他边说边褪下苗银腰牌,“总兵”二字已被酸液蚀得斑驳,一如三年前苍山战场留下的箭痕。“我和香玺扮作药商进京,路引是按洪武二十年旧制重造的。”
骤雨忽至,沐晓急切扯断腰间鞶囊,将“沐”字印拓迅速塞进晚路箭囊,叮嘱道:“每到驿站,用沐王府印鉴拓在药笺飞书报平安。”
廊下,香玺轻咳一声,抬手取下发间鎏金簪放入背囊 ,一头乌发间,苗疆银梳已取代了先前的簪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