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伏景光才将将解开小鸟游树上半身的束缚,男孩就剧烈地痉挛挣扎起来。
娇小枯瘦的躯体上渗出点点猩红,一道贯穿整个胸腹的长长刀口在激烈的挣扎下被撕裂,血液从不同的位置涌了出来。
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理智也要随着那道伤口一起裂开了。他双手按住男孩的肩膀,试图让他不要因为挣扎再伤到自己:
“小树,小树,小鸟游树,是我!”
警官先生想当然地认为男孩一定是没有认出他来,所以才会如此惊恐。
他更加的凑近小鸟游树,希望他将自己看得更清楚些。只可惜混杂着血丝的泪水模糊了男孩的视野,让他的瞳孔无法聚焦。
于是诸伏景光只能寄希望于男孩能够听清楚他的声音,他焦急地将几个短语翻来覆去的重复:
“小树你看清楚我,我是景光!我是hiro!你看清楚我是谁好吗?我是来救你的,这里很安全!你已经安全了……冷静下来,冷静下来好吗…!”
但他的言语却只是加剧了男孩的挣扎。这具看似破败的身体爆发出的力量却出乎意料地大,让诸伏景光几乎快要按不住他。
小鸟游树当然听出了幼驯染的声音,但模糊的视野让他无法清晰地见到他——见到诸伏景光的状态。他还好吗?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呢?他也被困住了吗?他也要遭受那些糟糕的事情了吗。
被这样剧烈的情绪侵蚀,小鸟游树完全无法理智地思考,只能将对组织最深刻的恐惧投射到对现状的想象上。眼前的人影模糊地晃动,幼驯染的声音就像从天边传来。小树,小树,是在叫他的名字。
小鸟游树快速眨动眼睛,想要把泪水从眼眶里挤出去——至少要能看清楚面前人的状态才行。但是他的身体向来不听使唤,更多的液体接二连三地从眼角往外涌,挡住了他的视野,让他的尝试显得徒劳。
小鸟游树想要说些什么,想要让诸伏景光别管他了,想要让他快离开这里,喉咙里却只能传出呜咽般地嗬嗬声。他急促地呼吸,空气仿佛要无法进入肺部——哪怕他的口鼻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。
诸伏景光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反应过来小鸟游树到底在惊恐什么的。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幼驯染,哪怕已经有足足九年没有见到过他的真实模样,诸伏景光仍能从他的动作与神情里迅速领会到他的想法。
无暇顾及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骤然紧缩的心脏,诸伏景光的两只手迅速捧上男孩的脸颊,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樱发下的小小额头上。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显得那么焦急,而是如同往日一般轻柔却又充斥着坚定的力量:
“景光在这里,景光和零按照约定一起来接你回家了,小树。”